武王问太公曰:“敌人深入长驱,侵掠我地,驱我牛马,其三军大至,薄我城下,吾士卒大恐,人民系累,为敌所虏,吾欲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为之奈何?”
太公曰:“如此者,谓之突兵。其牛马必不得食,士卒绝粮,暴击而前,令我远邑别军,选其锐士,疾击其后;审其期日,必会于晦,三军疾战,敌人虽众,其将可虏。”
武王曰:“敌人分为三四,或战而侵掠我地,或止而收我牛马,其大军未尽至,而使寇薄我城下,至吾三军恐惧,为之奈何?”
太公曰:“谨候敌人未尽至,则设备而待之。去城四里而为垒,金鼓旌旗,皆列而张,别队为伏兵;令我垒上多积强弩,百步一突门,门有行马,车骑居外,勇力锐士,隐伏而处。敌人若至,使我轻卒合战而佯走;令我城上立旌旆,击鼙鼓,完为守备。敌人以我为守城,必薄我城下。发吾伏兵,以冲其内,或击其外;三军疾战,或击其前,或击其后。勇者不得斗,轻者不及走。名曰突战。敌人虽众,其将必走。”武王曰:“善哉!”
太公答道:“象这类敌军,叫做突袭性的敌军。它的牛马必定缺乏饲料,它的士卒必定没有粮食,所以凶猛地向我发动进攻。在这种情况下,应命令我驻扎在远方的其他部队,挑选精锐的士兵,迅速袭击敌人的后方,详细计算并确定会攻的时间,务必使其在夜色昏暗时与我会合,全军迅速猛烈地同敌战斗。这样,敌人虽然众多,敌将也可被我俘虏。”
武王问:“如果敌军分为三、四部分,以一部向我发动进攻以侵占我方土地,以一部驻止以掠夺我牛马财物,其主力部队尚未完全到达,而使一部兵力进逼我城下,以致我全军恐惧,应该怎么办?”
太公答道:“应仔细观察情况,在敌人尚未完全到达前,就完善守备,严阵以待。在离城四里的地方构筑营垒,把金鼓旌旗,都布列张扬起来,并另派一支部队为伏兵。令我营垒上的部队多集中强弩,每百步设置一个可供部队出击的暗门,门前安置拒马等障碍物,战车、骑兵配置在营垒外面,勇锐士卒隐蔽埋伏起来。如果敌人来到,先派我轻装部队与敌交战,旋即佯装不敌退走,并令我守军在城上竖立旗帜,敲击鼙鼓,作好充分的防守准备。敌人认为我主力在防守城邑,因而必然进逼城下。这时我突然出动伏兵,突人敌军阵内,或攻击敌人阵外。同时再令我全军迅猛出击,勇猛战斗,既攻击敌人正面,又攻击敌人后方,使敌人勇敢的无法格斗,轻快的来不及逃跑。这种战法称为突战。敌人虽然众多,其将领也必定由于战败而逃走。”
武王说:“好啊!”
太平兴国四年(979 年)五月,北宋灭亡北汉后,宋辽直接对峙。宋太宗企图挟战胜的余威,一举夺取燕云地区。但宋军“攻围太原累月,馈饷且尽,士卒疲乏”,因此大多数将领不赞成立即向辽进军,但无人敢直言谏阻。宋太宗以幽州为主要作战目标,数十万大军迅逮自太原转移兵力东进,越过山峦重迭、沟壑纵横的太行山,企图乘辽无备,实施突然袭击,一举夺占幽州,然后乘胜收复全部燕云地区。
五月二十日,宋军从太原分路东进,翻越太行山,进入河北平原。一路顺利,六月二十三日黎明便进抵幽州城南。辽南院大王耶律斜珍看到宋军兵锋甚锐,不敢正面交锋,遂率兵进驻治沙河北(今北京清河镇一带),以声援幽州,同幽州结成犄角之势,因而坚定了幽州城辽军固守待援的决心。宋太宗认为耶律斜珍只能凭险固守,不足为虑,便以一部牵制其军,以主力从四面围攻幽州。辽幽州守将韩德让、耶律学古一面加强防守,一面安定人心,以待援军到来。
辽景宗耶律贤在得到宋军合围幽州的消息后,即派北院大王耶律休哥和南京宰相耶律沙率兵越过燕山增援幽州,宋军围攻幽州坚城不下,“将士多怠”,士气低落。七月初六,正当宋太宗督军攻城时,耶律沙的援军抵达幽州城外,在高梁河(今北京西直门外)畔同宋军展开激战。战至黄昏,耶律沙不支,向后撤退。恰在这时,耶律休哥的骑兵赶到,数万人各持两个火把,宋军不测虚实,军心震恐。耶律休哥到达幽州城北后,即与原集结在清沙河北的耶律斜珍合军,分左右两翼向宋军展开猛烈反击,宋军被迫撤出围城部队。驻守幽州城内的耶律学古见机开城列阵,四面鸣鼓呐喊助威。宋军阵势大乱,失去指挥而大败。宋太宗中箭负伤,乘驴车南逃。辽军乘胜逐北,缴获宋军沿途遗弃的大量兵器辎重,宋辽第一次幽州之战至此结束。
此战宋军的失利不是偶然的。宋军移师幽州,仅是一个方向的进攻,既未从幽州北面出兵牵制辽军,又未控制一定的预备兵力,一开始便将主要兵力投入战斗,企图速战速决,一举成功,以致一遇挫折,便无力挽救。其次是对幽州城的防御力量估计不足。幽州是辽的战略要地,辽必定会以重兵防守。宋军远程急进,无攻坚准备,以致顿兵坚城,陷于师老兵疲的困境。最后是缺乏打援部署。幽州既为辽战略要地,在受到围攻时,必以重兵增援。但宋太宗计不及此,未作任何阻援部署,只顾全力攻城,终为辽援军所乘,导致全军溃败。反观辽军,虽在宋军突袭初期遭到一些挫折,但能采取一些有效措施。固守待援,为调集援兵赢得了时间。在援兵到达后,又成功地运用两翼包围的战法,终于取得了解围幽州、大挫宋军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