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名家
钱氏早岁科名,交游满天下。年青时即喜古书善本,以藏书富而闻名江南。藏书家赵琦美卒后,其“脉望馆”所藏之书,以2万金全归于他。又购得刘凤“厞载阁”、钱允治“悬磬室”、杨仪“七桧山房”等知名藏书家的藏书,其中唐写本、宋元本、珍稀本有万余卷。又不惜重金,广收古书,书贾云集门前,所藏书可于皇室内府藏书相等,超过叶盛、吴宽、朱睦木挈 等家藏书。由是更不惜重赀购古本,以致"书贾奔赴捆载无虚日"。睢阳袁枢为明末北方著名收藏家,是历史上迄今为止收藏董源、巨然作品的集大成者,钱谦益曾盛赞其“睢阳袁伯应,以名臣(兵部尚书袁可立)子之牵丝郎署,负文武大略,博雅好古”(钱谦益《袁伯应南征吟小引》)。钱氏看重袁氏收藏,且诗文互有题赠。
钱谦益所藏多宋元旧刻,为此他不辞辛劳,四处奔走寻访,明王世贞不惜以一座庄园代价换得的《两汉书》后来因故散落於民间,即是钱谦益以数年时间追踪查询,最后终于以一千二百金的高价觅得。
钱谦益中年时曾构“拂山水房”藏其所收之书,晚年则居“红豆山庄”,新建“绛云楼”,取“真诰绛云仙姥下降”之意,名其书楼为“绛云楼”,中有宋刻孤本,秘册精椠较多。其藏书经重加缮治,区分类聚,分为73大柜,自称:“我晚而贫,书则可云富矣”。学者称“大江以南,藏书之富无过于钱”。又把平生所收籍重加缮治,分类编目,结果整整装满七十三大柜,贮于楼中。望着满屋书籍,钱谦益感慨地说:"我晚而贫,书则可云富矣。"顺治七年(1650),幼女与乳母在书楼上玩耍,蜡烛误落入纸堆中,起火被烧。自称绛云楼之火和梁元帝江陵焚书、李自成文渊阁焚书为“藏书三大厄”。据说书楼起火时,钱谦益指挥烈焰上,大叫:"天能烧我屋内书,不能烧我腹内书。"事后又痛心疾首地说:"甲申之乱,古今书史图籍一大劫也,吾家庚寅之火,江左书史图籍一小劫也。
钱谦益本饱学之士,对版本目录亦十分精通。曹溶《绛云楼书目题词》说:"宗伯每一部书,能言旧刻若何,新版若何,中间差别几何,验之纤悉不爽,盖於书无所不读,去他人徒好书束高阁者远甚。"但同时也指出他藏书太偏执:"一所收必宋元版,不取近人所刻及钞本,虽苏了美、叶石林、三沈集等,以非旧刻,不入目录中;一好自矜啬,傲他氏所不及,片楮不肯借出。"乃至"有单行之本,烬后不复见於人间"。这其中还有一段插曲:钱谦益与曹溶本相交甚厚,曹在京师时,堂上列书六、七千册,钱常去曹处看书,每见自家所乏,恒借钞,曹则希冀异日可因此借观钱氏之书。曹则问钱:"先生必有路振《九国志》、刘恕《十国纪年》,南归幸告借、。""钱当下许诺,不料事后竟后悔道:"我家无此二书。"及至绛云火,曹溶前来吊其灾,钱方后悔地说:"我有惜书癖,畏因借辗转失之。子曾欲得《九国志》、《十国纪年》,我实有之,不以借子。今此书永绝矣。使钞本在,余可还钞也。"
绛云楼火灾后,钱谦益根据记忆,追录成《绛云楼书目》4卷,补遗1卷,书目分73类,从四部体系,其中新增地志、天主教2类,为同代私家书目所无。著录图书3300余种。收善本极多,重要的是留下了270余篇题跋文字,对了解版本和已佚古籍有帮助。晚年娶才女柳如是为妾,柳如是亦能藏书,并多有题跋。钱谦益去世后,藏书被钱曾掠去,柳如是被逼自缢。书目对宋元版本情况多有记载,是一部极有价值的私家藏书目录。有《牧斋书目》1卷、钱谦益除绛楼外,在其故第东城还有少量藏书,包括宋版《两汉书》等,加上他后来又陆续收集到的部分,在他去世后均归其族孙钱曾。藏书印有“钱谦益印”、“绛云”等。编著有《明史稿》,毁于火。著有《牧斋诗抄》、《有学集》、《初学集》、《投笔集》,清代版被禁毁。另有《楞严经蒙抄》、《金刚心经注疏》等10余种。
降清
崇祯12年已卯(公元1639年)钱谦益在草衣道人王修微家得见柳如是《西湖八绝句》诗,对“桃花得气美人中”句赞赏不已。于是应邀柳如是与之同游西湖。 从那个时候起,钱将柳比作卓文君,而柳把钱比作“才高博洽” “博通经籍”的东汉大才子马融,说:“天下惟虞山钱学士始可言才,我非才如学士者不嫁。”此时已丧偶的钱则答道:“天下有怜才如此女子者耶,我亦非才如柳者不娶。”崇祯十四年辛巳(公元1641年)六月初七日 钱以匹嫡之礼与柳结缡芙蓉舫中。这事在当时的士大夫中间颇招物议。“亵朝廷之名器,伤士人大夫之体统”。
明崇祯十七年甲申三月十九日,大顺军攻占北京,崇祯帝自缢于煤山,明亡。四月,清兵入关,进占北京。五月十五日,明福王朱由崧即位于南京,改年号弘光。这时候的钱谦益利用夫人柳如是与阮大铖的关系,谋就了礼部尚书的职位。据《南明野史》记载,“钱(谦益)声色自娱,末路失节,既投阮大铖而以其妾柳氏出为奉酒。阮赠以珠冠一顶,价值千金。钱令柳姬谢阮,且命移席近阮。其丑状令人欲呕。”
清顺治二年乙酉,弘光元年(公元1645年)五月,清兵近逼南京。柳如是劝钱谦益殉国,钱谦益谢以不能。“乙酉五月之变,君劝宗伯死,宗伯谢不能。君奋身欲沉池水中,持之不得入……”
五月十五日,钱谦益不仅腆颜迎降而且连发也剃了。史敦《恸余杂记》记:“豫王(多铎)下江南,下令剃头,众皆汹汹。钱牧斋忽曰:‘头皮痒甚。’遽起。人犹谓其篦头也。须臾,刚髡(kūn,音昆,剃去头发)辫而入矣。” 而其时与钱谦益交好的河南巡抚越其杰和河南参政兵备道袁枢俱誓不仕清相继郁郁绝食而卒。
南明弘光政权亡。秋,钱北上充修明史副总裁。柳如是留居南京。“当谦益往北,柳氏与人通奸,子愤之,鸣官究惩。及归,怒骂其子,不容相见。谓国破君亡,士大夫尚不能全节,乃以不能守身责一女子耶?此言可谓平而恕矣”。
清顺治三年丙戌(公元1646年)六月,钱谦益称疾乞归,返回南京,携柳如是返常熟。清顺治四年丁亥,受淄川谢陛案牵累,钱谦益被逮锒铛北上,关入刑部大狱。柳如是扶病随行,上书陈情,誓愿代死或从死。
清顺治五年戌子四月,钱谦益因黄毓祺案被株连,羁囚南京狱。经柳如是全力奔走营救,请托斡旋,钱谦益才得以免祸。出狱后,被管制在苏州,寄寓拙政园。
清顺治六年已丑,从苏州返回常熟,移居红豆山庄。表面上息影居家,筑绛云楼以藏书检校著述,暗中与西南和东南海上反清复明势力联络。
在他去世那一年(康熙三年)的夏天,钱谦益卧病不起,而丧葬费用尚无着落,恰好盐台顾某来求文三篇,答应给润笔一千两白银。此时,钱谦益已无力为文只好求来访的黄梨洲(宗羲)代笔。黄梨洲略显推辞之色,无奈之下,钱谦益不得已才将黄反锁于书房之内,逼迫黄宗羲连夜写完了三篇文章,这才解决了丧葬费用。黄宗羲《南雷诗历》《八哀诗》(之五)写道:“四海宗盟五十年,心期末后与谁传。凭裀引烛烧残话,嘱笔完文抵债钱。红豆俄飘迷月路,美人欲绝指筝弦。乎生知己谁人是?能不为公一泫然。”
陈寅恪先生也客观地说:“牧斋之降清,乃其一生污点。但亦由其素性怯懦,迫于事势所使然。若谓其必须始终心悦诚服,则甚不近情理。” 他临死前还呼喊着“当初不死在乙酉日,这不是太晚了吗?”(据顾公燮《消夏闲记》的记载)清初汉人中送上门争先恐后去当满清奴才的士人如于成龙、汤斌等大有其人,有的还忘称理学,徒以欺世盗名而已。从钱氏后来的表现来看,投降满清先为保命,并非心甘情愿。
钱氏早岁科名,交游满天下。年青时即喜古书善本,曾购得明代刘凤、钱允治、杨仪、赵用贤的旧藏,由是更不惜重赀购古本,以致"书贾奔赴捆载无虚日"。钱谦益所藏多宋元旧刻,为此他不辞辛劳,四处奔走寻访,明王世贞不惜以一座庄园代价换得的《两汉书》后来因故散落於民间,即是钱谦益以数年时间追踪查询,最后终于以一千二百金的高价觅得。
钱谦益中年时曾构拂山水房藏其所收之书,晚年则居红豆山庄,新建绛云楼,又把平生所收籍重加缮治,分类编目,结果整整装满七十三大柜,贮于楼中。望着满屋书籍,钱谦益感慨地说:"我晚而贫,书则可云富矣。"不幸仅十多天之后,家中不慎因剪烛引起大火,绛云楼全部藏书竟因此毁于一旦。据说书楼起火时,钱谦益指挥烈焰上,大叫:"天能烧我屋内书,不能烧我腹内书。"事后又痛心疾首地说:"甲申之乱,古今书史图籍一大劫也,吾家庚寅之火,江左书史图籍一小劫也。